闪电网络12问：对话Blockstream CSO缪永权

闪电网络会导致中心化问题吗？它会让比特币退化成少数大节点的清算网络吗？Blockstream会通过开发闪电网络客户端牟利吗？LApp会取代DApp吗？仅仅靠闪电网络能够满足人们对比特币的交易需求吗？关于闪电网路的这些硬核提问，你都将在本文中得到答案。

碳链价值编辑部出品

对话者：缪永权、唐晗

1、碳链价值：您刚从北美来到中国，而北美的闪电网络节点运动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您能为中国的朋友们详细描述下闪电网络北美的情况吗？（哪些机构对闪电网络感兴趣？是商户、金融机构，还是学生？闪电网络正在被用于做什么？搭建闪电网络的成本高吗？使用率高吗？例如在闪电网络中已经结算过的金额是多少？）

Samson：我觉得每个人都对闪电网络的潜力感到兴奋，渴望一起探索金融行业的未来。所有细分市场对闪电网络都有广泛的兴趣，在世界各地，我们看到了许多来自不同背景的人们参加闪电网络黑客马拉松，他们中有些人对支付行业很感兴趣，有些人对闪电网络的新用例很感兴趣。

现在人们对闪电网络的大部分兴趣主要集中在商业领域，闪电网络的大部分应用都来自支付行业，但未来闪电网络肯定会在其他领域获得更多关注。几个月前，有一款名为“Satoshis Place”的热门游戏，非常受欢迎，而且还得到了病毒式传播。最近，使用闪电网络支付小费也变得非常受欢迎，像tippin.me这样的网站正在使用闪电网络提供小费服务。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有一个被称为ChangeTip的服务之前也很受欢迎，但之后却失败了。部分原因就是他们之前需要处理很多小额链上支付，但是效果并不是很好，然而如果他们使用闪电网络的话，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

关于成本，您的意思是开发闪电网络的工程成本吗？早期可能需要5-6名全职工程师，但这个具体成本真的很难量化，因为闪电网络本身就是一个开源项目，人们可以在不必获得报酬的情况下为闪电网络做贡献。

闪电网络的增长速度非常快，我给大家推荐一个可以查看闪电网络统计数据的网站：。实际上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有接近40000个通道，容量超过1000 BTC。但是我们不可能知道网络中清算处理了多少交易，因为这个网络是私密和去中心化的。一旦有人打开了一个通道，那么从打开开始到它关闭，里面所有的交易都不会为公众所知。

2、碳链价值：闪电网络会减轻比特币全节点的负担，使运行全节点的门槛降低；但与此同时，随着闪电网络发展得越来越强大，锁在闪电网络中的比特币越来越多，比特币会不会蜕化成为一个中央结算网络？即：除了网络上的几十个大节点之间的清算、以及超高额转账走比特币主网以外，上千万的小节点结算都走闪电网络。

Samson：闪电网络交易和链上交易的使用将会非常具有流动性，最终交易的大小会决定交易如何被路由。举个例子，现在对于价格超过几百美元的支付交易，将其发送到比特币区块链上仍然是有意义的，这种交易仍然是一个支付交易对吗？但是情况可能也会发生变化，因为比特币兑美元的价格也在变化。随着比特币价格的上涨，通过闪电网络处理的交易金额也会随之上涨。

在未来，你可能只有一个钱包，这个钱包会根据各种具体情况来判断支付交易究竟是需要在比特币链上处理，还是在闪电网络上进行支付。人们不需要有意识地、自己判断如何发生支付交易，但需要特别注意的是，我们现在仍然处于这项技术的早期发展阶段。

碳链价值：照你说的来看，普通人应该不会去使用比特币主网。他们应该都会选择二层网络，也就是闪电网络。 

Samson：不，我认为这两层都会被各种各样的人使用。例如，普通人也会购买2000多美元的东西，比如电视机和汽车，这些都可以在比特币链上进行BTC交易。但是，购买咖啡或午餐的时候，闪电网络绝对具有优势。区分这两种情况的主要因素，其实就是交易金额。对于链上交易和链下交易唯一的影响就是，看这笔支付交易究竟是选择链上还是选择闪电网络更有意义。貌似没有人愿意购买一杯3美元的咖啡，还要花上0.25美元的交易费吧。但是当你花2000美元购买电视机的时候，0.25美元的交易费就是小菜一碟了。

3、碳链价值：闪电网络是一个完全自由的市场，从经济学角度考虑，有人担心，这个网络最后会走向只有少数超大节点负责路由的局面。这个中央银行虽然不能控制货币所有权，但是会不会威胁到隐私呢（例如少数节点可以看到大多数人的账本）？到那个时候，路由费会不会提高很多？（垄断会产生高定价的情况。参照17年比特币拥堵的时候交易手续费很贵。）

Samson：运行一个闪电网络节点不会有什么障碍，虽然闪电网络从启动到现在只有短短一年时间，但线上已经拥有大约7000个独立节点。尽管有些节点的连接数量比其他节点多，但没有迹象表明网络最终不会有几个超大节点负责路由。实际上，当c-lightning路由一笔支付交易的时候，它会选择到最便宜的路由，而且还会随机选择一个对等方去路由这笔支付交易，确保用户隐私得到保护。

有些人会比较关注闪电网络节点会变得很大，而且越来越中心化，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在很早时候，大约2017年我们推出Blocksteam Store那会儿，当时的闪电网络大约只有20个节点，但如今闪电网络已经变得非常去中心化了。某些闪电网络节点不能成为“统治”整个网络，因为人们总是可以绕过这些节点。如果我有一个大节点，同时我忽然决定增加路由费用，人们就不会通过我来处理交易了。

碳链价值：但是人们总是需要流动性的，对吧？举个例子，假如我向找到某人，然后让他帮我转100元给另一个人，我总得保证帮我转账的人手里先有100元。没有流动性的人是无法帮我转账的。

Samson：是的，但是闪电网络客户端会为你执行路由，而且闪电网络也会在其他方面发挥作用。现在很多商店都鼓励你直接打开通道。这么做真的很好，但是目前还是处于早期阶段，也许未来情况会发生一些变化。比如我们最近计划在Blockstream Store上更改模块，以推荐一些其他节点，这些节点基本上都有能力帮我们完成支付交易。

碳链价值：所以在闪电网络上不是由你自己来寻找路由节点，客户端会帮助你选择“流动性”？

Samson：是的。当然，你也可以自己手动连接到某些节点，但通常情况下，交易路由都是自动的。

4、碳链价值：2016年，Bitfury研发的支付路由算法（即Flare）已经成功在闪电网络（Lightning Network）中实施，测试阶段由法国初创公司ACINQ负责。据说他们的算法采取了信标节点（becon nodes）和本地节点的分级,能够很好地在保证去中心化的条件下提高路由成功率。请问能简单介绍一下Blockstream的C-lighting路由算法思路吗？

Samson：C-lightning会下载、并存储一些所谓的“八卦”数据，这些数据会出现在所有通道内，其对等方、以及这些对等方的对等方都能看到这些数据。基于这些数据，c-lighting 能够确定付款交易的正确路径，并相应地调整、改善交易费用和隐私。在闪电网络上进行支付的时候，中间阶段无法分辨支付交易的来源、也不知道最终会被路由到何处。

5、碳链价值：如果闪电网络大规模运用，会需要一些大节点提供流动性。Blockstream有考虑成为其中的一个节点吗？

Samson：我们其实已经运行了一个闪电网络节点，该节点对有很多通道开放，但同时我们也一直在尝试将用户引导到其他节点，希望通过这么做来保持网络去中心化。

这当然也会涉及到你所说的“大规模应用”问题，闪电网络目前适用于大范围的小额支付。但是如果通道容量较高时，当你路由之后，可能会遇到流动性问题。实际上，这始终是一个问题，因为闪电网络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处理大额支付交易，毕竟对于大额支付来说，直接在比特币进行链上交易更有意义。

6、碳链价值：让我们总结一下问题4和问题5，然后在这些问题的基础上在提出问题。首先，闪电网络需要人们提供流动性，但是人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提供流动资金，除非他们能够获得经济上的奖励。因此如果要闪电网络得到大规模推广，节点们必须要获得收入。只有节点变成一桩“生意”，才有可能大规模推广闪电网络，可以理解对吧？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只有那些专业节点和那些能够提供最多流动性的节点才有可能在竞争中获胜。无论路由算法如何分配，从长远来看似乎都不能摆脱闪电网络中心化的命运。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怀疑，还没有得到科学的论证。

Samson：我不觉得应该鼓励设计所谓“生意节点”。路由费用不是用来作为奖励的，而是作为使用规则。就像你下载支付宝不是因为会收到奖励，而你有需求来使用它。当许多节点都能处理路由的时候，这种设计最有效，而不是让某些大节点来“垄断”路由。

碳链价值：但是如果人们无法获得足够的经济激励，他们似乎没有理由参与闪电网络节点。

Samson：好吧，但我认为使用闪电网络就是一种激励。如果你能够提供一些路由容量，基本上相当于你可以免费使用闪电网络。

7、碳链价值：Blockstream如何从开发闪电网络客户端中盈利？

Samson：我们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开发能够改进比特币的软件，c-lightning客户端只是这项工作的一部分。目前，我们还没有直接通过我们的闪电网络客户端获利，我们的大部分重点工作仍然是开发闪电网络协议本身，而且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8、碳链价值：你接受采访称，c-lighting通道限额是$160（按 2 月 23 日的价格计算），请问通道限额时出于什么原因？将来这个限额可能会取消吗？

Samson：由于闪电网络概念仍然比较新，而且具有一定实验性，因此通道限额的目的是为了确保用户不会出现可能的资金损失。现阶段实施的通道限额规则其实是闪电网络开发人员在2015年左右达成的，当时的美元汇率甚至更低一些。目前所有实施的闪电网络其实仍处于测试状态，一旦软件成熟，我们就会把通道限额给删除掉。

碳链价值：但使用闪电网络进行大额转账交易似乎有很高的故障率。

Samson：是的，因为它是专门为小额支付而设计的。如果把车开到海里，汽车的故障率也会很高。

9、碳链价值：我看到现在市场上对闪电网络的未来用途有两种看法，一种是闪电适用于微支付等特定应用场景，一种是认为等技术成熟，闪电网络无所不能，可以在闪电网络层完成比特币没有做到的事情？对此你们怎么看？

Samson：我还没有听说过闪电网络能完成比特币做不到的事情。虽然闪电网络可以做很多事情，但它总是会受到网络容量的限制，所以有些事情仍然需要在第一层完成。 比特币在发展中也从很多其他技术中受益，比如Taproot、Graftroot、以及Blockstream智能合约语言Simplicity。Simplicity 首先会在Liquid上使用，之后可以用在比特币上。具体你可以看看这个链接

10、碳链价值：有人认为LApp最后会取代DApp，或者使现在开发的Dapp失去意义。如何看待Lapp和Dapp的关系？

Samson：我觉得Dapp在链上的成本很高，很多花费没有必要，可能是因为每个节点都必须要处理涉及Dapp引起的计算。正如我们在其他区块链网络（比如以太坊）里看到的，这种方式会让网络容量超载。闪电网络驱动的应用程序（Lapps）显然更好，因为绝大多数去中心化应用程序所要求的计算，在去中心化环境下其实并不是必须的。使用闪电网络驱动的应用程序将借助闪电网络，因此能够获得更强大的应用功能，而且使用 成本也更低。

从本质上看的话，去中心化应用程序在思路上有缺陷，这其实也是一种“以太坊心态”，就是要“去中心化一切”。但是相比之下，比特币支持者更加务实，仅去中心化支付/资金层，因为应用程序本身可以在任何地方运行。而对于以太坊来说，去中心化一切，本身就意味着你要中心化一切。如果每个应用程序都必须去中心化，那么你就不能再运行完整节点了，以太坊将再次回到Infura或AWS上运行，但这其实也意味着去中心化应用程序根本就不是去中心化的，因为在Infura或AWS上，服务可以被轻松关闭。

碳链价值：那么，你认为去中心化应用程序最终会走向何方？

Samson：我认为去中心化应用程序最后会无路可走。可能某些人会用这个名头会骗骗风投的钱，然后退出。

碳链价值：你的话可能会引起Dapp从业人员的不满。但我喜欢你勇敢表达自己观点的态度。

Samson：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11、碳链价值：您觉得未来比特币在全球的使用会呈现出一个怎样的局面（使用规模、使用频率等）？

Samson：从长远来看，我觉得比特币将会成为一种全球性货币，而闪电网络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因为闪电网络可以消除转移资金的成本和摩擦。我想说的是，闪电网络肯定会推动比特币循环经济，让人们可以在日常生活中赚取或是消费比特币。闪电网络能够让人们免费接受比特币付款，还能免费支出比特币，虽然听上去功能似乎不是特别多，但其实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变化了。你现在拥有的比特币就像是数字黄金，如果它可以想纸币一样，轻松赚取和消费，这是一个巨大的范式转变。

12、碳链价值：您认为假设闪电网络得到广泛应用，能够满足全球的这些需求吗？比特币在layer 1上还需要作出改进吗？（例如增加区块大小）

Samson：闪电网络非常有发展前景，正如我之前所说，如果想要用于小额支付，闪电网络现在的表现就挺不错的，而且可以扩展到支持百万用户群中的100个用户。但是如果要在全球范围内被普通人使用，现在仍然需要有大量工作要做。不过闪电网络的发展速度很快。第一批闪电网络通道的出现不过是在一年之前，到现在网络总容量已经超过了 1000 BTC。

比特币layer 1的扩展性将会通过当前正在开发的一些新技术得到改善，比如 Schnorr签名。使用Schnorr签名，可以实现多重签名聚合，该签名也会被记录在区块链上。这种方式会让交易变得更加紧凑，因此也更适合被纳入到区块里。

碳链价值：所以说，Blockstream仍然在考虑提高比特币第一层的扩展性？

Samson：是的，但你所说的扩展性又意味着什么呢？

碳链价值：肯定不是只把区块大小增加那么简单吧。

Samson：我经常听人说比特币“扩展”，就必须要增加区块大小。但如果你看一下当前的情况，你会发现比特币的区块并不总是满的，这意味着人们支付的交易费用很低。区块奖励+手续费是维护网络安全所需的费用。明年我们将看到区块奖励从12.5个BTC减少到6.25个BTC，假设价格不变的话，这意味着矿工每挖出一个块，他们能获得的奖励是25,000美元而不是现在的50,000美元。所以我们需要提高手续费，弥补矿工们损失的奖励。

要么比特币价格上涨，要么交易的手续费上涨，或者两者一同进行。不然的话，网络会变得更不安全。你可以去看看这个网站，或者去看看Nicehashable这个平台。你可以看到哪些硬币容易受到51％的攻击。

我认为，最终正是矿工们能拿到的费用维护着网络的安全，区块大小越大，对比特币网络的危害就越大。但无论如何，改变区块大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碳链价值：直接扩大区块大小肯定是非常困难的，而且这似乎也成为了一个禁忌。

Samson：的确如此！特别是看到最近几年关于比特币区块扩容的闹剧之后。

观众提问：

提问1：现在提供网络节点能挣多少钱？

Samson：现在有些公司会以100-200美元的价格出售闪电网络节点。你可以在一些老式计算机上运行节点，设备要求其实非常低。如果要提供路由的话，你可能只能赚到几“聪”，所以我说，你可能不会赚太多钱。

碳链价值：所以那些想要通过闪电网络发财的人可能会失望了。

提问2：你怎么看中国闪电网络节点如此之少？

Samson：是的，中国的闪电网络节点数量是有点少。我认为对于完整的比特币节点来说，中国的节点数量其实也不多。闪电网络节点分布似乎遵循了比特币节点分布，我当然希望这个数字能再高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