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概股一夜三“爆雷”，谁最不靠谱？

文 |《巴伦周刊》中文版 撰稿人 张鹏会

编辑 |吴海珊

美国东部时间4月7日，中概股公司爱奇艺(IQ.纳斯达克)、好未来(TAL.纽交所)、跟谁学(GSX.纽交所)分别在盘中或盘后出现异常波动。

当天开盘，做空机构Wolfpack Research指控爱奇艺财务造假，称其夸大营收和会员数量，爱奇艺盘中一度下跌超过10%；接着有消息爆出K12 课外辅导机构好未来员工与外部供应商合谋，伪造合同及其他文件的方式虚增轻课业务的销售收入，其股价在盘后跌幅一度达28%；接着同为教育板块的跟谁学也被爆出不久前曾遭做空机构做空，且财报显示该公司在2019年净利润增长了1075.93%，公司股价在盘后下跌接近10%。

此时，距离瑞幸咖啡(LK.纳斯达克)自爆财务作假22亿元仅间隔2个交易日。瑞幸咖啡财务作假事件之后，有未经证明消息称，美国监管方将对中概股的财务造假行为进行一一排查。

爱奇艺被狙击，股价却上涨

Wolfpack在做空报告指出，爱奇艺存在虚增收入、夸大活跃用户数、虚增成本以及虚增现金流的问题。报告声称，爱奇艺早在2018年IPO之前就已存在欺诈行为。Wolfpack预估其 2019 年虚增营收80亿-130亿元，占总营收约27%-44%，且虚增42%-60%的用户数。同时，爱奇艺还夸大了费用及为内容、其他资产和收购交易支付的价格，以消耗虚假现金，掩盖欺诈行为。

爱奇艺公司反应迅速，坚决否认了所有质疑，称做空报告引用数据与结论严重失实，与实际情况不符。“我们披露的所有财务和运营数据均是真实的，符合SEC要求，我们对于所有不实指控，坚决否认，并保留法律追诉权力。”

做空报告发布后，爱奇艺股价一度下跌超13.7%至14.88 美元，随后震荡回升。截止美国时间4 月7日收盘，爱奇艺股价上涨3.22%，报17.3美元。

Wolfpack成立于2019年5月6日，该公司的做空历史中并没有特别成功的记录。Wolfpack曾分别发布过对GTT(美国电信和技术公司)、SGH(Smart Global Holdings)、趣头条的做空报告，但是均未引发较大波动。

根据爱奇艺2019年第四季度和全年财报，虽连年亏损，但公司自身情况逐步好转：爱奇艺全年总营收达到290亿元，同比增长16%。截至2019年第四季度末，爱奇艺订阅会员用户总数达到1.07亿，与2018年底相比净增加1950万；98.9%为付费会员，订阅会员规模同比增长22%，会员业务营收同比增长36%；会员收入连续六个季度超过广告收入，占营收的比重近50%。

同时，爱奇艺第四季度净亏损为24.7亿元，较上年同期的净亏34亿元下降了28%。截至 2019 年 12 月 31 日，爱奇艺持有现金、现金等价物、限定用途现金和短期投资共计 115 亿元人民币，同比增加30%。

同时，Wolfpack对爱奇艺的做空报告也受到了一些质疑。如该机构称其对爱奇艺中国目标人群中的1563人进行了面对面的调查，但是并未交代样本采集方式以及具体的调查内容，且相对于超过1亿的会员，以及中国接近14亿的人口，该样本数是否具有代表性，有待商榷。

爱奇艺于2018年3月29日上市，发行价18美元。根据爱奇艺2019年年报，截至2020年2月28日，百度持有爱奇艺约793万股A类普通股，及28.8亿股B类普通股，占股56.1%，拥有92.7%的投票权；小米持有约3.41 亿股A类普通股，占股6.67%，拥有1.1%的投票权；高瓴资本拥有约3.3 亿股A 类普通股，占股6.34%，拥有 1.1%的投票权。而爱奇艺创始人、CEO龚宇则占股仅 1.93%。且爱奇艺的流通股仅占总市值的34%。这种股权结构意味着，爱奇艺一旦被做空，其大股东可以迅速撬动资本进行做多。截至4月7日收盘，爱奇艺总市值为126.9亿美元，流通值36.45亿美元。

相比之下，瑞幸咖啡的股东多为个人投资者，且均属“神州系”。IPO 之前，瑞幸咖啡董事长陆正耀为瑞幸咖啡第一大股东，持股 30.53%；CEO钱治亚为第二大股东，持股19.68%；陆正耀姐姐 Wong Sunying 控制的 Mayer Investments Fund 则为第三大股东，持股 12.40%。

根据瑞幸最新披露的股权结构，三者的持股数量相比上市时并未改变。浑水匿名沽空报告披露，瑞幸核心股东通过股票质押兑现了近一半股权，兑现 25 亿美元。

也可以说，爱奇艺即便作假，实际控制人所能得到的利益非常有限，跟瑞幸咖啡完全不一样。对于这份做空报告，搜狐 CEO 王小川也在微博声援爱奇艺，称其与龚宇认识了 14 年，并在搜狐共事多年，相信龚宇的为人，爱奇艺不可能造假。

好未来“自爆”造假，市盈率虚高易被空头盯上

好未来和瑞幸一样都是“自爆”造假。

4 月 7 日晚间，中国 K12 课外辅导机构好未来自曝业务数据造假。好未来称，公司在例行内部审计中发现，下属新业务线“轻课”业务的某位员工与外部供应商合谋，通过伪造合同及其他文件的方式虚增轻课业务的销售收入。学而思轻课是好未来旗下APP，为小学生提供在线学习辅导。

4月8日，好未来相关方面对《巴伦周刊》中文版表示，外界对公告信息存在误读，不是公司虚增 3%-4%的营收，而是轻课业务约占截止2020年2月29日的2020 财年整体预期营收的 3%-4%。

根据好未来财报，2020 财年前三季度营收约为25亿美元左右。据此估算，轻课收入约为 7500万美元到1亿美元。但是好未来并未说明造假所涉及的金额。一位好未来员工告诉《财经》记者，轻课一直都不是重点业务，此次自曝的财务作假，他猜测“应该是个人行为，目前公司内部也没有通报具体责任人是谁。”

好未来表示，发现该员工造假行为后已报警，该员工已被警方拘留。好未来表示，公司始终致力于保持高标准的公司治理原则，并根据美国证监会及纽交所的相关规章制度做透明及时的披露。不过，截至4月7日，好未来总市值报330.31亿元美元，流通值214.99亿美元。公司市盈率高达 311.36。

一般而言，如此高的市盈率意味着公司股价存在虚高，容易被做空机构盯上。好未来2010年10月21日上市，发行价10美元，截至4月7日美股收盘，好未来报收55.82美元。

受此消息影响，好未来股价盘后最大跌幅超28%。事实上，早在2018年6月，浑水公司曾对好未来“出手”，发布了对好未来的做空报告，指控其在两笔交易中涉嫌财务造假。好未来当时股价一度暴跌15％，市值蒸发逾 22 亿美元。

北京时间4月8日下午4:30，截至《巴伦周刊》中文版发稿时，好未来在美股盘前继续下跌接近10%。跟谁学净利暴增 10 倍，下一个瑞幸？跟谁学4月7日当天既没有被做空，也没有自爆。该公司4月3日发布了其2019年财报。财报显示其2019财年净收入21.149亿元，同比增长432.3%；现金收入33.58亿元，同比增长412.6%；实现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净利润2.87亿元，相较2018年的2557万元同比增长超10倍。这一高增长引发了市场的关注。

早在2月25日，做空机构Grizzy就曾指控该公司存在夸大财务数据、刷单虚增学员、老股东抛售股票等众多问题。Grizzy认为，尽管跟谁学自2019年6月上市以来股价已翻三倍，但实际上是教育上市公司中最差的标的。做空报告指出，跟谁学在2018年夸大了74.6%的净利润，并利用未合并的关联方来粉饰财报。当时跟谁学回应称，对于这种主观臆断、逻辑混乱的报告不需要评价。

跟谁学遭遇Grizzy做空时，其股价处于历史高位45美元左右，截止美东时间4月7日收盘，跟谁学收报32.45美元，下跌近30%。跟谁学2019年6月6日上市，发行价10.5美元。同时，2020年2月，跟谁学的股票迎来解禁，外界担心公司高层会在高点抛售股票。此外，其现任CFO沈楠曾被做空公司提出质疑。该公司上市前夕其前CFO宋欲晓突然离职，有未经证明的媒体报道称，现任CFO沈楠此前设涉及多起欺诈诉讼。

财报显示，公司董事和执行层占跟谁学公司股份达48%，其中跟谁学创始人陈向东占股46.1%，拥有89.5%的投票权。且2019年年底跟谁学多位联合创始人已经离职。还有一个数字需特别关注，2019财年，该公司销售费用从2018年同期的1.215亿元人民币增至10.409亿元人民币，增幅超过8.5倍，跟利润增幅相近。

跟谁学被做空时，股价处于历史高位45美元左右，截止美东时间4月7日收盘，跟谁学收报 32.45美元，下跌近30%。当天盘后继续下跌接近10%。4月8日美股盘前，截至《巴伦周刊》中文版发稿时，该公司股价继续下跌超过7.5%。（吴雨婷对本文已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