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币圈玩家刚为比特币价格突破5400美元而欢呼，今天比特币价格就瞬间跳水到5200美元以下。

价格跳水的“罪魁祸首”，是纽约州检察总长办公室公布的文件称，交易所Bitfinex挪动Tether 8.5亿美元储备资金；几个小时后，Bitfinex发布公告称，8.5亿美元未丢失而是被查封和保护，纽约州检察总长办公室严重越权且充满恶意。

Bitfinex“冻结”的8.5亿美元，是否导致Tether出现8.5亿美元缺口，进而证明Tether的稳定币USDT没有充足的储备金？币圈玩家们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而31QU梳理纽约州检察总长办公室发布的文件发现，有更多的文字细节和Tether这半年的动作息息相关。比如，为何在2018年10月USDT出现瀑布，为何USDT在今年3月突然修改服务条款？

这些异常举动的背后，都与这消失的8.5亿美元有隐秘的联系。

文 / 31QU 小萍、中本愚、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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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

今早6点左右（北京时间），比特币短线迅速跌破5400、5300、5200美元三个关口，跌幅一度超6%，并带动主流币集体下跌。

而这次加密货币市场大跌的背后，实则是与一则消息有关。

几乎同一时间，纽约州检察总长办公室发布文件称：从2018年开始，数字货币交易所Bitfinex就开始挪用USDT 储备资金，以填补交易8.5亿美元亏空。

根据华尔街日报独家爆料的文章中显示，纽约州检察总长办公室获得法院命令，要求iFinex停止将资金从Tether的储备金转移至Bitfinex的银行账户，停止向高管派发任何股息或其他股息，并交出文件和信息。

受到这个重磅消息影响，比特币价格瞬间大跳水。

几个小时后，Bitfinex发布公告称，8.5亿美元未丢失，而是“被查封和保护”。Bitfinex的解释是，8.5亿美元是与第三方支付公司Crypto Capital合作时发生的“损失”。而这笔巨额的加密资本金额并未丢失，只是被查封和保护。

公告中强调，Bitfinex和Tether的财务状况都很好。

并且，Bitfinex态度强硬表示， 纽约总检察长办公室这一行为严重越权且充满恶意，文件充斥着虚假的断言。Bitfinex将于纽约总检察长办公室做斗争。

双方各执一词，市场一片哗然。而稳定币USDT的安全与信誉问题，又一次放在币圈众人面前。

31QU梳理纽约州检察总长办公室发布的文件发现，有更多的文字细节和Tether这半年的动作息息相关。

比如，为何去年10月USDT出现瀑布，为何今年3月USDT突然修改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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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SDT的骚操作

在我们解读今天文件时，先记住USDT的两起大事件及时间点：

2018年10月，USDT价格突然暴跌13%；

2019年3月，USDT修改了服务条款，将1：1与美元挂钩，变成75%的美元锚定和25％的iFinex股票担保贷款。

纽约州检察总长办公室发布的文件显示，这两个事件，全都是因为Bitfinex的“8.5亿美元”亏空导致。

根据该文件显示，Bitfinex一度与总部位于巴拿马的支付处理公司Crypto Capital合作处理客户的提款需求。

原因是，加密货币交易平台Bitfinex很难找到溢价信誉良好的银行与之合作，因此主要依靠第三方支付处理公司Crypto Capital来处理客户的提款需求。

不过，虽然双方往来涉及巨额资金，但Bitfinex与Crypto Capital并未签订合同或正式协议，我们只能在文件中看到证明Bitfinex与Crypto Capital合作的截图：

文件中Bitfinex和Tether的律师表示，从2014年开始， Bitfinex与巴拿马支付处理公司Crypto Capital Corp合作

但在2018年10月，Crypto Capital 上Bitfinex的8.5亿美金被被葡萄牙、波兰和美国政府“冻结（seized）”了。

但“被冻结”是Crypto Capital的说法。根据文件显示，Bitfinex并不相信，它认为Crypto Capital纯属欺诈行为。

无论如何，Bitfinex确实出现了8.5亿美元“缺口”，并且此次事件发生之后，Bitfinex在BnkToTheFuture的Token价格应声下跌，目前已跌至2美元以下。

Bitfinex 8.5亿美金被冻结事件发生在2018年10月 ，这也是用户在Bitfinex上申请USDT提现速度变慢的直接原因，而这最终导致了USDT价格的第一次大跌。

时间来到2019年3月，为了填补亏空，Bitfinex交易所背后的公司 iFinex，以股票作为信用额度担保，每年支付6.5％利息，计划从Tether获得9亿美金。

注：加密货币交易所Bitfinex背后公司叫iFinex Inc，总部位于香港，而Tether是iFinex Inc的一家子公司，发行了最主流的稳定币USDT（泰达币）。

在同一时间，USDT突然毫无征兆地修改服务条款。

2019年3月，Tether在网站上修改了服务条款，宣布除了现金之外，还获得“储备资产”的支持，包括传统的货币与现金等价物，此外还有一些在用词上显得比较含糊的内容，比如“Tether 向第三方（或包含附属实体）提供的贷款、资产与应收款”。

最初，USDT是1比1美元挂钩的稳定币，Tether公司承诺每发行一枚 USDT，都会在其银行账户存入 1 美元的资金作为保障。

修改后，稳定币USDT的背书，变为了由75%的美元锚定（货币和现金等价物）和25％的iFinex股票担保贷款（对于条款中的其他资产和应收账款），这具有相当大的信用风险。

如此，Tether把钱借给Bitfinex，就可以归为“25％ iFinex股票担保贷款”中，满足新的服务条款要求。

据文件显示，截至目前为止，Bitfinex已经从Tether拿到了7亿美元。

因此，纽约州检察长Letitia James表示，同时拥有两家公司所有权的iFinex Inc.公司，利用第三方支付处理公司Crypto Capital进行了一系列骚操作，在没有公开披露的情况下，耗尽了Tether的美元储备。

但Bittinex和Tether的律师声称，这是一笔公平的交易。

根据双方签订的合同，Bitfinex以价值6000万美金的股票做为抵押，支付了每年6.5%的“公平”利率，从Tether借来了约7亿美元。

Bitfinex官方回复表示，Bitfinex不会有任何资产损失，虽然资金被冻结，但完全可以cover。Bitfinex在2018年的利润大约是4亿美元，开支只有1200万美元，公司动用了一部分利润用于客户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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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议

截止发稿，加密货币市场已经回调，比特币价格已恢复至5300美元。

但关于USDT的讨论却一直持续。实际上，Tether公司在USDT的操作，一直备受争议。

USDT从创造之初便被Tether公司定义为加密货币世界的稳定币，它通过1：1锚定美元来实现现实世界和加密货币世界的财富流转。

然而，近年来USDT接连不断的“黑天鹅”事件，让币圈用户对其的公正性产生了质疑。

首先就是USDT超发事件。

按照Tether的描述，每发行一枚USDT便要有一美元存入银行作为锚定，但在前期市场规模小的时候，Tether还可以通过众筹、收入来解决。但到后期，随着越来越多的场外用户涌入，加密货币市值水涨船高，市场的USDT的缺口越来越大，Tether想要继续保持USDT和美元的1：1就变得举步维艰。

据Coinmarketcap平台数据，截至2017年4月，USDT仅仅发行了5900万枚代币。截至2018年10月15日，USDT共发行25亿多枚，据今年1月份流传出的名为《The Tether Report》匿名分析报告指出，在2017年3月29日至2018年1月4日，Tether总计发行91次USDT。

直到最近，Tether都在进行USDT的超发行为。

今年3月份，Tether宣布与波场共同推出TRC-20版本的USDT。4月25日凌晨，Tether官方又在TRON网络上新增发1笔价值4,990万美元的TRC20 USDT，截至目前Tether已向波场网络总计发行TRC20 USDT 99,901,010枚。

而在今天早些时候，Tether在以太坊网络又增发1亿枚USDT，算上OMNI和TRC20版本的总计增发了5亿枚之多，流通总量已达到历史最高水平。

USDT的超发变得越来越明目张胆。

除此以外，USDT发行公司Tether和Bitfinex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同样也让人对其产生怀疑。

据公开信息显示，2014年9月，Bitfinex高管在英属维尔京群岛设立了Tether Limited。Tether 的 CEO 和 Bitfinex 被网友发现属于同一人，都是Jean-Louis van der Velde。这也进一步的说明了两家公司之间存在暗箱操作的可能。

2018 年1月30日，Bitfinex和Tether两家公司就因为因涉嫌操控比特币价格被CFTC（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传唤。

最后，USDT在审计方面也存在着很多问题。

2017年4月，因为财务虚假问题，Tether 公司设立在台湾地区的 3 个银行账号被封禁。无独有偶，2018年1月，此前一直担任Tether审计业务的Friedman LLP宣布与Tether断绝业务联系。

Friedman表示，Tether一直不愿意提供相关的额外信息，并与Tether的关系一度恶化。

超发、资金被挪用、审计不透明，种种原因在一点点的压垮用户对USDT的信任感。今天USDT所引发的恐慌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

事实上，这并不是USDT第一次引发的恐慌性事件。

上文中也提到，在2018年10月，此前因加密货币被盗而处在破产边缘的Bitfinex被曝出无力偿还债务，一时间，USDT无法兑换USD即将爆雷的言论甚嚣尘上。

受此消息影响，10月15日午间，USDT遭遇恐慌性抛售，价格大跳水。从6.9元人民币跌落至6元，暴跌13%。

大量USDT被抛售，稳定币无法扛住风险，投资者选择持有比特币来避险。USDT下跌同时，五分钟内BTC上涨5.65%，其价格冲破7500美元大关，最高涨至7788美元。

超发、审计不透明、与Bitfinex实为一家公司、Bitfinex缺乏足够的兑付能力，质疑一浪高过一浪，最终都把矛头指向了USDT。

更有甚者，Tether在去年12月6日收到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的传票，后者一直在负责对USDT的监视。

有趣的是，今天的USDT恐慌和去年的恐慌其结果并不一样。

在去年10月的USDT暴跌中，比特币非但没有下跌，反而逆市上扬，但今天，USDT和比特币却几乎是同步下跌。其中比特币比特币从接近5500美元的关口直接跌落到5100美元。相较于比特币的跌幅，USDT在此次下跌中跌幅并不大。

而且有去年的前车之鉴，此次很多人都怀疑是有人在故意做空。

因为在上次，就有人通过做空USDT，做多BTC，再回收USDT，最后做空BTC，如此反复赚了四手钱。

当时，华尔街见闻报就表示，本次“BTC暴涨、USDT暴跌”背后为做市商利用大资金操控。

投机分子能通过USDT暴跌来赚钱，其原因就在于USDT和比特币的关系越来越紧密。

据Cryptocompare数据显示，目前比特币交易情况按照交易币种排名，排在第一的是USDT，占比为80.18%。USDT几乎垄断了比特币市场的交易份额。

甚至有分析认为，2017年底比特币大涨原因，与USDT超发逃脱不了关系。

在某个时间点，社会的财富应该和货币的数量相对应。加密货币也是如此。

随着进入币圈的财富越来越多，在稳定币数量不变的情况下，稳定币价格就会上涨，这就是溢价。但是如果不控制溢价，USDT体系早晚都会崩溃，就如同现实世界金本位制度崩溃一样。

为了防止崩溃，Tether就选择了一次又一次的超发。

最初，Tether公司严格遵守1：1的准备金，每发行1个代币，其银行账户都会有1美元的资金保障，所以 USDT 的价格是相对稳定的。

但今年初，Tether官方取消了原本承诺的100%保证金制度，改为了部分准备金制度，但仍然声称每一个USDT都有100%的资产储备支持。

当USDT不再与美元实际挂钩的情况下，Tether超发的USDT就有可能多于市场财富总需求，就和现实世界中的通货膨胀一样，尽管每个人的财富看起来变多了，但物价水平也水涨船高。

但在昨天，DGroup创始人赵东继续发微博称，如何判断USDT有没有“超发”，有两种定义：1、USDT发行量超过了Tether的USD储备；2、USDT发行量超过了市场需求。第一种情况，只要Tether没有挪用储备金就不存在。第二种情况定义，现在USDT正溢价表明，市场供应是供不应求的，不存在“超发” 。

赵东微博截图

这次曝光出来的文件显示，Bitfinex的一位高管坦率地写信给他的外部支付合作伙伴说道，如果我们不赶快才去行动，BTC恐怕可能会降到1000（美元）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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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跌余波与稳定币变局

加密货币市场的迅猛发展，让稳定币这块诱人的大蛋糕，引来了越来越多的分食者。

2017年9月以前，加密货币市场对稳定币的需求并不高，政策大棒落下后，给了USDT迅猛崛起的机会，也让Tether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霸占稳定币市场的头把交椅位置，“无人能敌”。

USDT总市值在2017年9月之后出现暴涨

直到去年10月，众多针对USDT潜藏隐患的稳定币币种，纷纷现身，开始蚕食USDT的市场份额。

当时，USDT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黑天鹅事件。在短时间内，USDT跌幅就达7.5%，而小交易所的跌幅甚至超过21%，众多为了保值、避险，将其他加密货币换成USDT的投资者纷纷遭遇“空仓被割”。

一时间，网络上关于Tether的谩骂此起彼伏，包括Bitfinex股东赵东在内的利益相关人不得不出来发声澄清，表示资产安全、没有问题，USDT的价格才逐渐恢复至正常水平。

不过，暴跌的USDT和遭遇信任危机的Tether，还是给了其他稳定币绝佳的机会。

其中，受益最大的稳定币是2018年下半年上线的TUSD、USDC、GUSD、PAX这四种同样锚定美元的稳定币。事件发生后，GUSD 链上24小时的交易数量增长超过了300%，交易所24小时充值数量则增长超过300%，交易所24小时提现增长超过100%。

它们或具有监管背书，或拥有强大的背景，借助USDT的“失误契机”，成了稳定币市场的后起之秀，甚至还有将USDT取而代之的野心。

除了USDT给的“机会”，还有稳定币发行方的“疯狂扩张”。

据了解，为了抢占市场，去年11月7日，GUSD 发行机构Gemini创始人Winklevoss兄弟到访北京，与火币、Bibox、BCEX等多家交易所洽谈，交易所从业者安然曾告诉31QU，这可能是“希望交易所向用户传达GUSD可信的讯号”。

此外，今年年初，有媒体报道称，Gemini交易所在以低于1美元的价格出售稳定币，为投资者提供2％的折扣，这种做法会让投资者利用差价进行套利交易，进而对稳定市场产生重大影响。

除了各出奇招、同台竞争的稳定币，还有其他正在进场的玩家，比如交易所。

去年10 月，火币宣布推出稳定币综合解决方案 HUSD；今年3月27日，OK集团战略投资 Prime Trust，并在公告中称将很快发行稳定币OKUSD。本月月初，交易所Coinsquare也宣布将发行锚定加拿大元的稳定币。

从一枝独秀到百家争鸣，稳定币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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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论？

在文件的最后写到，纽约总检察长发布此文件的目的，并不是要试图干扰Bitfinex或Tether的运营，而是为了保护纽约投资者的投资安全，不受欺诈。

并且，他们未来将会要求，获得来自的Bitfinex的周报告文件。

纽约州检察长利蒂希娅·詹姆斯（Letitia James）表示：“纽约州现在要求该公司按照法律要求运行虚拟货币业务，我们将继续保护投资者，并且在投资者受到这些公司误导和欺骗的时候帮助他们寻求正义。”

然而，来自广大吃瓜群众还有自己的观点。

根据BlockVC创始人徐英凯的观点，如果USDT出现信任危机，最大受益者无非是那些有合规背书的稳定币，不如GUSD和USDC。

也有很多网友支持这一论点，他们认为，某些稳定币的利益相关方联合美国监管机构，以查封保护的名义，冻结USDT账户，“由此带来恐慌，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在文件中提到，Crypto Capital提到资金被当局政府所冻结，包括美国、葡萄牙和波兰，因此，如果说美国当局联合合规稳定币去搞没有合规但占据最大的稳定币Tether，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电报群中，赵东转述了来自Bitfinex官方同样的观点，认为这是典型的美国黑社会行为。

来自微博的用户tumblebit也持有相同的观点，认为这次USDT事件，不过是美国的一些old money在找Bitfinex的把柄，做空之后，背书自己发行的稳定币PAX、GUSD，控制稳定币入口罢了。

但也有观点认为，这次事件，再次说明了以USDT为代表的中心化稳定币的风险。

“由于放贷冲动的存在，商业银行的部分准备金制度是注定要失败的，因此才诞生了中央银行，借助中央银行的无限量印钞能力来解决银行挤兑问题。”苏宁金融研究院首席研究员洪蜀宁表示，“USDT是Tether发行的银行券，Tether的背后没有中央银行的支撑，更缺乏监管机制，实行部分准备金制度的唯一后果就是挤兑、破产。”

结语

USDT将走向何处？稳定币市场还要透支多少信用？

去年，因Tether信任危机引发的暴跌，让投资者把目光转向了其他“资质更好”的稳定币，Tether 也得到了血淋淋的教训：从稳居九成以上的市场份额，跌落到了目前占比80%以上。

仅过半年，USDT又再次遭遇黑天鹅，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由Tether自身暴露的危机，而是由纽约总检察长办公室率先“宣战”，让Tether“停止违反纽约法律，并欺骗纽约居民”。

这一次，已经宣称要与纽约总检察长办公室的“严重越权行为”作斗争的Bitfinex，和早就深陷公众猜疑的Tether，还能力挽狂澜吗？